怕一个孤单,要两个孩子做伴儿是很多父母生育二孩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美好的初衷让一些二孩夫妻感情破裂发生离婚纠纷时提出了新的诉求——虽然夫妻做不成了,但两个孩子必须在一起生活!这就意味着,两个孩子都要归一个人抚养,抚养权的争夺更加白热化。两个孩子能都给一个人抚养吗?给谁更合适?如果一人分一个,如何维系两个孩子的亲情?又如何保证两个孩子拥有同样的生活学习水平?这一连串的问题考验着感情破裂的父母,也考验着断案的法官。
抚养纠纷新诉求
不管谁抚养 两个孩子必须在一起
佟云和丈夫李晨正在打离婚官司,双方没有什么共同财产,唯一的争夺就是两个儿子的抚养权。两人向法官提出了诉求“底线”——不管谁抚养,两个孩子必须在一起。
“本来我们要两个孩子就是为了让他们做伴儿的,如果分开了,就背离了当初要二孩的初衷,对两个孩子都不好�！辟≡圃诜ㄍド纤嫡饣笆�,已经撕破脸的夫妻俩难得统一了意见,随后他们又开始争论起谁更有资格来。双方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这可给法官出了难题。到底要不要尊重夫妇俩的意见,把两个孩子都判给一个人?双方实力相当,谁抚养两个孩子更有利?如果真判给一个人,没得到抚养权的一方一下失去两个孩子,如何承受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情感缺失?
这样胶着的场景近些年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涉及二孩抚养、探望的诉讼中。西城法院家事审判庭的程乐法官就多次陷入过这种审案的“纠结”。虽然两个孩子的抚养、探望纠纷并不是二孩时代的新产物,但这些年,“两个孩子必须在一起”成为不少二孩父母在抚养问题上的新诉求。
程乐法官介绍,从抚养的现实压力考虑,法官更愿意把两个孩子判给父母双方一人一个�！氨暇垢改敢环礁а礁龊⒆拥母冻霾皇�1+1=2的简单问题。即便我们在审理案件过程中向双方释明抚养两个孩子可能面对的压力,但有的人就是很执着。不过,从孩子成长的角度来说,本来要二孩就是为了两个孩子共同成长,如果一人分一个,也把这种关系打破了,孩子之间的感情就会疏离,对两个孩子来说也是一种缺失�！�
“从个人角度来说,如果父母都特别坚持要求两个孩子判给一个人,而其中一方又有抚养能力的话,我倾向于尊重他们的共同意愿�！背汤址ü偎�。
此前,她审理过一起变更抚养权的案件。夫妻双方在协议离婚时两个女儿一人抚养一个。离婚后男方因为工作原因,暂时让女方一人抚养两个孩子。等男方要接走大女儿时,姐妹俩说什么也不愿分开。女方便提起诉讼,要求将男方抚养的孩子也变更为自己抚养�？悸堑脚骄弑敢欢ǖ木媚芰�,在照顾两个孩子的过程中也显示出了抚养能力。因此,程乐法官最终判决支持了女方的诉求。
程乐法官说,遇到两个孩子都判给一个人的诉求,就怕双方“硬实力”不相上下,那么法官在权衡整体情况时就会对双方抚养能力进行更加严苛的评估。
父母一人带一个
别忽视孩子之间情感需求
让“两个孩子在一起”的诉求不仅出现在抚养权的争夺中,一些一方抚养一个孩子的离异夫妻也有同样强烈的意愿。
刘菁和前夫是协议离婚的,但离婚后,双方却因为孩子的探视问题屡次对簿公堂。
离婚时,双方协商好大儿子归男方,刘菁抚养小儿子�？煞挚詈�,小儿子整天愁眉不展,时常念叨着想哥哥。刘菁心疼孩子,带着小儿子就去找哥哥,但前夫并不配合,也不让刘菁接走大儿子。
刘菁随即提起探望权诉讼,要求法院判决自己每月探望大儿子两次并接到自己住处。刘菁的要求得到了支持。男方觉得自己吃亏了,随即也提起诉讼,要求在刘菁接走大儿子进行探望的时间,自己也把小儿子带回自家。等于双方在相同的时间,互换一下孩子。
“你这样两个孩子不是又见不到面了吗?你的探望要求满足了,那孩子想一起玩的需求怎么满足?”在法庭上,刘菁指责前夫自私。
男方想探望小儿子的要求合理合法,女方想让两个孩子能有时间相处的愿望也合情合理,对孩子的身心健康成长也更有利,怎么能作出一份两全其美的判决呢?这又是一道留给法官来解的题。
程乐法官告诉记者,“我们力求在法律的框架下,充分考虑两个孩子增进感情的现实需求。尽可能让两个孩子有更多接触的机会,共同成长�！弊詈�,程乐法官作出了一个充满法律智慧的判决,平衡并满足了父母与孩子各方的需求。鉴于刘菁每月第一周、第三周将大儿子接走探望,判决确定刘菁的前夫每月第二周、第四周将小儿子接走探望。这样一来,刘菁和前夫拥有同等频率、时间的探望权利,但是双方探望时间错开之后,两个孩子每个周末都能共同生活。对于这样的解决方式,双方欣然接受,谁都没有提出上诉。
程乐法官说,既然父母双方都能为了孩子着想,就更应该冷静理智地处理孩子的抚养、探望事宜。协调时间、创造条件让两个孩子维系感情、共同成长,尽量减少家庭破碎对孩子的消极影响。
一人养俩压力不小
出现索要抚养费差价新问题
以前遇到父母双方一人抚养一个孩子的情况,法官最不用操心的就是抚养费的问题,双方基本都能达成共识,自行抚养,互不要钱,如同约定俗成一般。而最近,新的问题出现了。
在程乐法官审理的一起离婚诉讼中,男女双方对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归属已经达成一致,一人带一个,但是双方收入差距较大,男方月薪将近两万,女方收入四五千。女方便要求男方支付抚养费差价,以保证两个孩子处于相同的生活水平。
法律上有规定,父母给付子女抚养费的数额一般可按照其月收入的20%至30%给付。负担两个以上子女抚育费的,一般不超过月总收入的50%。
女方认为,按照这个规定可以计算出,男方应支付抚养费的数额比女方的多了至少2000元,男方应给付差价。
程乐法官说,现在人们的权利意识明显增强了,养孩子的经济压力也不小,再加上有的夫妻收入水平差距比较大,所以就出现了索要抚养费差价的新问题。
在审理涉及两个孩子抚养问题的案件中,程乐法官明显感觉到,父母的认知有时与法律规定是有差距的。
有个母亲,明明自己收入一般,因为工作疲于奔波也很难照顾孩子,还非要坚持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她自认为,自己虽然照顾不了,但可以雇保姆看孩子,请小时工做家务,反正男方要承担一半费用。
“这就是一个明显的误区�！背汤址ü偬崾舅�,“法律规定的抚养费保证的是孩子生活、学习、医疗等方面的基本需要,并非与孩子相关的支出都要由另一方负担一半。就拿课外辅导班来说,除非双方协商同意,否则一方擅自给孩子报的课外班,另一方有权不分担费用�！�
程乐法官提示说,离异夫妻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尤其是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时,切忌一时冲动,要冷静、客观地全面衡量自己的抚养能力。如果从经济和精力上负担两个孩子比较困难,还非要抢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反而会降低孩子的生活质量。(文中涉案当事人为化名) 本报记者 孙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