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泰山刑初字第103号
——山东省泰安市泰山区人民法院(2015-8-26)
（2015）泰山刑初字第103号
公诉机关泰安市泰山区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范某，男，1968年出生，汉族，初中文化，个体承建工程，住山东省济宁市。因涉嫌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于2014年3月31日被泰安市公安局泰山区分局刑事拘留，同年5月7日被取保候审，2015年5月7日被本院取保候审。
辩护人马海锋，山东锦春律师事务所律师。
泰安市泰山区人民检察院以泰山检刑刑诉（2015）79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范某犯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于2015年3月9日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泰安市泰山区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钱宗军、刘羽丰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范某及其辩护人马海锋到庭参加诉讼。在本案审理过程中，公诉机关于2015年4月24日提出延期审理建议，对本案进行补充侦查，同年5月19日补充侦查完毕，本案恢复审理。现已审理终结。
泰安市泰山区人民检察院指控，2012年4月，被告人范某以阳升建设集团的资质承包位于泰山区泰明路山东沃尔重工科技有限公司立体车库工业园工程施工项目，自2013年以来，范某以逃匿等方法逃避支付秦某某、叶某某等280名工人工资5716064.54元，且经泰山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责令支付后仍拒不支付，造成工人先后到国家信访局、省信访局等各级部门上访。公诉机关提供了相应证据对上述事实予以证实。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范某以逃匿方法逃避支付劳动者劳动报酬，经政府有关部门责令支付仍不支付，造成严重后果，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六条之一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二条的规定，提起公诉，要求依法判处。
被告人范某对被指控的基本犯罪事实及罪名无异议，辩称自己没有向工人支付工资的数额为200万元左右，原因是甲方没有向其付清工程款，其没有采取以逃匿的方式逃避支付工人的工资，其现在一直积极筹款支付工资，目前已将拖欠的工人工资付清。被告人范某的辩护人提出如下辩护意见：1、范某在主观上没有拖欠工人工资的故意，其没有逃匿，不存在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的行为，本案没有范某逃匿拒不支付工人工资的证据；2、造成范某没有向工人支付工资的原因在于甲方没有将钱支付给范某，甲方没有按照合同约定支付人工费；3、本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起诉书认定拖欠工人工资五百多万元事实不清；4、在庭审前范某已经积极归还了拖欠工人的大部分工资，庭审后已经归还了全部工资；5、在范某被刑事拘留前泰山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没有向范某下达责令支付令；6、范某已经取得被害人的谅解。综上，建议对被告人范某从轻处罚。
经审理查明，2012年4月份，被告人范某以阳升建设集团的资质承包了山东沃尔重工科技有限公司位于泰安市泰山区泰明路的立体车库工业园工程施工项目。在工程建设过程中，自2013年以来，被告人范某以逃匿等方法逃避支付秦某某、叶某某等二百多名工人的工资5066839.54元，且经泰山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责令支付后仍拒不支付，致使工人为追讨工资先后到国家信访局、省信访局等各级部门上访表达诉求。
本案案发后至法庭审理过程中，被告人范某已将拖欠工人的工资基本予以归还。
上述事实，有经庭审质证、认证的以下证据予以证实：（一）书证
1、户籍证明证实：被告人范某在案发时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2、立案材料及抓获经过证实：范某拒不支付劳动报酬一案由泰山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于2014年1月20日移交至泰安市公安局泰山区分局。经审查，公安机关于同年1月28日立为拒不支付劳动报酬案侦查，范某于2014年3月31日被抓获归案；
3、公安机关在陈某某、秦某处提取的考勤表六份证实：沃尔重工工程项目部人员考勤情况；
4、公安机关在被害人陈某某处提取的管理人员和干零活农工工资表一份证实：沃尔重工工程项目部管理人员和零工工人2013年欠付工资情况；沃尔重工工程项目施工过程中拖欠农民工工资情况及被告人范某支付沃尔重工工程项目部管理人员生活费情况；
5、公安机关在孙某某处提取的结算清单一份证实：截止2013年12月7日被告人范某尚欠孙某某外架人工费250000元；
6、公安机关在江某某处提取的结欠单一份证实：截止2013年10月28日被告人范某尚欠江康瑞租赁费、材料费、人工费共计273400元；
7、公安机关在史某某处提取的结算清单一份证实：截止2013年12月13日被告人范某尚欠史某某钢筋工人工费450000元；
8、公安机关在陈某甲处提取的结算清单、建设工程水电承包施工合同、费用计算明细各一份证实：截止2013年12月7日被告人范某尚欠陈某甲水电安装人工费1350000元，双方系建设工程承包合同关系；
9、公安机关在凌某某处提取的结算凭证、外墙保温施工合同一份证实：截止2013年9月8日凌某某外墙保温施工面积为6143.26㎡，总工程款583609元，被告人范某已付材料款259000元，尚欠工人工资324609元；双方系工程承包合同关系；
10、公安机关在刘某甲处提取的结算清单及施工合同证实：截止2013年9月28日刘某甲外墙保温施工面积为3022.45㎡，总工程款287132.75元，被告人范某已付材料款128600元，尚欠工人工资158532元；双方系工程承包合同关系；
11、公安机关在吕某甲处提取的结算清单一份证实：截止2014年1月24日被告人范某尚欠吕某甲组人工费1554000元；
12、公安机关在刁某某处提取的结算清单、工程量核算单各一份证实：截止2013年10月29日刁某某墙面抹灰施工面积，被告人范某尚欠刁某某组152524.54元；
13、公安机关在叶某某、王某、刘某乙处提取的施工人员工资结算单各一份证实：该证据与被害人陈述相印证，证明三被害人根据考勤自己计算范某欠付的工资金额，截止2014年1月24日被告人范某尚欠叶某某工资78800元、欠王某54083元、欠刘某乙44500元；
14、公安机关在孙某乙处提取的欠条一份证实：截止2013年11月11日被告人范某尚欠孙某乙出勤工资5000元；
15、公安机关在赵某乙处提取的证明一份证实：截止2013年11月18日刁怀果尚欠赵某乙人工费23343元。
16、公安机关在石某处提取的证明、租赁合同各一份证实：自2012年10月12日至2013年9月30日，范某从石某处租赁塔吊三台，尚欠石某212720元；
17、公安机关在山东沃尔重工科技有限公司处提取的工程款结算清单、支付明细及范某收沃尔工程款的凭证证实：范某在本案所承建的工程中，沃尔重工已付范某款项包含工程款27937245元，材料款16596295元，共计44533540元；
18、公安机关在沃尔重工公司提取的建筑工程施工合同及补充协议、工程审计结算协议书证实：2012年4月，范某以阳升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的名义与山东沃尔重工科技有限公司签署施工合同，经范某与沃尔重工科技有限公司签字确认，沃尔重工科技有限公司已经付清范某承建工程的全部工程款；
19、劳动保障监察责令改正决定书证实：泰山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于2014年1月24日向山东沃尔重工科技有限公司送达改正决定书，责令其于2014年1月25日前支付拖欠农民工工资5716064.54元。泰山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于2014年5月7日向范某送达改正决定书，责令其2014年5月12日前支付拖欠农民工工资5716064.54元；
20、范某前科材料证实：因吸毒，范某于2005年7月和2007年3月被上海市公安局劳动教养的事实；
（二）证人证言
1、张某乙证言证实：范某承建沃尔重工产业园项目，后将工程分包给20多个包工头�；峒乒居�2013年11月8日出具暂定总价4672万元的工程审计结算协议书，双方签字确认，按照约定，沃尔重工付清暂定审计总价；
（三）被害人陈述
第一组：沃尔重工立体车库工程项目部工作人员
1、刘某乙陈述；
2、王某陈述；
3、秦某陈述；
4、陈某某陈述；
5、时某某陈述；
6、叶某某陈述；
7、宗某某陈述；
以上七被害人陈述分别证实：刘某乙从2013年3月26日在沃尔重工工程范某成立的项目部里负责施工划线，每月的工资6000元，补助电话费100元，一直干到12月21日，期间范某只支付16000元生活费，还欠44500元工资；王某从2013年5月在项目部负责施工划线、找平，每月工资8000元，补助电话费100元，一直干到当年10月，期间范某只支付14800元生活费，还欠54083元工资；秦某从2012年8月在项目部负责总技术，每月工资7000元，补助电话费100元，一直干到2014年1月，期间范某只支付25800元生活费，还欠79724元工资；陈发生从2013年5月在项目部任项目经理，每月工资7000元，一直干到当年年底，期间范某只支付7300元生活费，还欠47180元工资；叶某某从2012年8月在项目部工作，每月工资9000元，一直干到2014年1月，还欠78800元工资；时某某从2012年10月在项目部负责现场施工，每月工资3000元，2013年10月后涨到3500元，期间范某只支付17500元生活费，还欠17500元工资；宗某某在项目部负责零活、平夯场地，还欠21420元工资，以上7人共欠工资343207元；七名被害人均没有和范某签订劳动雇佣合同，只是口头协议，同时均能证实都找范某要过工资，范某一直借口拖延，2013年10月以后就联系不上范某，范某电话号码多次更换；为此，工人多次到北京国家信访局、省信访局、泰安市信访局、泰山区信访局等部门反映工资被拖欠的问题，可是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被害人刘某乙、王某、秦某、时某某均能证实范某除拖欠项目部人员工资外还欠六七个劳务班组的钱，范某和劳务班组包工头签订劳务分包合同，班组下面再有工人，这些工人的工资由包工头发放；
第二组：沃尔重工立体车库工程施工班组
8、吕某甲陈述；
9、史某某陈述；
10、孙某乙陈述；
11、陈某甲陈述；
12、刁某某陈述；
13、刘某乙陈述；
14、凌某某陈述；
15、江某某陈述；
以上八名被害人陈述分别证实：吕某甲在本案涉及工程中跟着范某干活，承包了木工、混凝土、钢筋，跟着吕某甲干的有75个工人，这些工人由范某发工资，范某还欠人工工资1554000元，欠吕某甲个人工资100000元；史某某从范某处承包了11层主楼钢筋工程，跟着史某某干的有40个工人，范某支付史金英工资后，后者再支付工人工资，范某还欠史某某450000元；孙某乙从范某处承包了外脚手架，跟着孙某乙干的有10个工人，范某还欠孙启平250000元，所以孙某乙没钱支付工人工资；陈某甲从范某处承包水电安装工程，跟着陈某甲干的有22个工人，范某还欠陈某甲1350000元人工费，所以陈某甲没钱支付工人工资；刁某某从范某处承包墙面、地面、屋面工程，跟着刁某某干的有20个工人，范某还欠刁某某152524.54元；刘某乙与范某签订合同，做外墙保温，其雇了24个工人在工地干活，范某尚欠158532元的工钱，刘某乙还没有给工人支付工资；凌某某与范某签订合同，做外墙保温，其雇了27个工人在工地干活，范某尚欠320000元的工钱，凌某某还没有给工人支付工资；江某某与范某签订合同，向其出租三台塔吊，供应水泥和石子，建造女儿墙、压顶，其雇了14个工人在工地干活，现在给了部分材料款，范某尚欠173400元；八名被害人均能证实向被告人范某多次索要款项未果，后联系不到范某；
第三组：具体施工工人
16、孙某乙陈述证实：吕某甲找到孙某乙后在沃尔工程从事打混凝土，孙某乙又找了5个人，六个人一起干的，是范某与其结工资钱，范某尚欠45567元，此外还有干零工的工资5000元；
17、赵某某陈述证实：赵某某跟随刁某某在沃尔工程干地面、墙皮、楼梯，范某应当将钱支付于刁某某，后者将钱再支付给赵某某，范某尚欠23343元；
18、石某陈述证实：范某租赁石某所在的泰安市龙华起重机械公司三台塔机，租赁费共计252720元，范某尚欠工人费用14万元；
19、杨某甲陈述、吕某乙陈述、李某陈述、杨某乙陈述、纪某某陈述、李某丁陈述、赵某乙陈述、李某丙陈述、吕某丙陈述、徐某某陈述、刘某丁陈述、刘某丙陈述、刘某戊陈述、张某丁陈述；
以上共十四名被害人陈述证实：杨某乙等14名施工人员在沃尔工程施工过程中欠付工资的事实；
20、刘某甲陈述证实：其给沃尔工业园做的五个单体外加一个十一层的办公楼的钢筋建筑，其和史某某签的合同，史金英和范某签的合同，史某某给了其一部分工程款，还欠其3万多元，她说范某还没有给她结清工资，等范某把工资钱结清了，其就全部结清；
（四）被告人供述和辩解
范某供述证实：范某于2012年6月参与沃尔重工科技有限公司立体车库工业园工程建设，作为实际施工方于同年11月进场施工，期间将工程分包给九个施工班组，第一班组承包人是刘某甲、刘某乙、刘某丙，现已结清；第二班组承包人是吕某甲、吕某乙，现欠100万；第三班组承包人是史某某，负责钢筋施工，现欠50万元；第四班组承包人是孙某甲，负责架管施工，现欠20万元左右；第五班组承包人是陈某乙，负责水电施工，现欠80万元；第六班组承包人是刁某某，负责抹灰施工，现欠5万元；第七班组承包人是秦某，负责涂料施工，现已结清；第八班组承包人有两个，分别是刘某戊、凌某某，负责外墙保温，现具体欠多少钱记不清了；第九班组承包人是江某某，负责零工，现欠11万元，排除已结清款项的第一、七班组，余下七个班组中，第二、三、四、六、九班组是范某以包清工的方式分包给各承包人，而第五、八班组是以包工包料方式分包给承包人的。除9个施工班组外，范某还拖欠部分工程项目部工作人员的工资，该几名工作人员是范某本人雇佣，其中欠秦某工资3万多元；欠叶某某工资大约3万多元；欠王某工资15000元；欠刘某乙工资两万元左右。范某因沃尔重工未及时结清工程款，未能支付各类工程款项，其施工时使用的手机号是133××××8585、133××××6222，后因手机丢失而更换号码，其在2013年11月后离开沃尔重工工地，其在2014年农历年后知道自己被公安机关网上追逃，因想借款支付欠款一直未到案。
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足以认定。
本院认为，被告人范某以逃匿方法逃避支付劳动者劳动报酬，经政府有关部门责令支付仍不支付，造成严重后果，其行为已构成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公诉机关指控的主要犯罪事实与罪名均正确，本院予以支持。辩护人关于被告人范某主观上没有拖欠工人工资的故意，其没有逃匿，不存在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的行为，本案没有范某逃匿拒不支付工人工资的证据以及本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起诉书认定拖欠工人工资五百多万元事实不清的辩护意见，经查，根据本案多名证人的证言，被告人范某在欠付多名工人巨额工资的情况下，更换电话号码，离开本地前往外地，致使工人无法与其取得联系追讨自己应得的劳动报酬，因此，其行为应认定为以逃匿方法逃避支付劳动者劳动报酬，同时，本院认为，被告人范某拖欠劳动者报酬涉及人员众多，金额巨大，严重影响了劳动者的正常生活，应当认定其造成严重后果，因此，对辩护人的上述辩护意见不予采纳，辩护人的其他辩护意见基本正确，正确部分予以采纳。鉴于范某归案后能够如实供述自己的主要犯罪事实，当庭自愿认罪，可依法对其酌情从轻处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六条之一第一款、第六十七条第三款、第七十二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范某犯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十万元。
（缓刑考验期限从判决确定之日起计算。所判罚金限判决生效后十日内缴纳。）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山东省泰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 判 长 王海峰
审 判 员 张 莉
人民陪审员 崔启利
二〇一五年八月二十六日
书 记 员 张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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