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马刑初字第126号
——福建省福州市马尾区人民法院(2014-8-20)
（2014）马刑初字第126号
公诉机关福州市马尾区人民检察院。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罗某某（被害人），男，1973年1月3日出生，汉族，住四川省邻水县。
被告人程某，男，1987年1月3日出生，汉族，小学文化，住四川省达州市渠县。因犯赌博罪，于2007年11月29日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2008年12月10日刑满释放；因犯寻衅滋事罪，于2011年6月12日被福州市马尾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九个月,2012年6月12日刑满释放。因涉嫌犯故意伤害罪，于2014年3月26日被刑事拘留，同年4月4日被逮捕。现羁押于福州市第一看守所。
辩护人黄扬冰，北京中银（福州）律师事务所律师。
福州市马尾区人民检察院以马检公诉刑诉〔2014〕1036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程某犯故意伤害罪，于2014年7月2日向本院提起公诉。在诉讼过程中，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罗某某向本院提起附带民事诉讼。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合并审理。福州市马尾区人民检察院指派代理检察员陈升出庭支持公诉，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罗某某、被告人程某及其辩护人黄扬冰到庭参加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福州市马尾区人民检察院指控：2013年1月17日晚，被告人程某和周某香、袁某文、“玉米”四人酒后在马尾区罗建村口附近吃烧烤时无故殴打唐某波，随后唐某波通过手机联系其叔叔唐某友，唐某友在得知情况后与被害人罗某某等人到罗建村口找程某、周某香等人理论。期间，被告人程某在与唐某波发生冲突后害怕报复，在罗建村口旁一超市购买了一把水果刀及两把剪刀，将水果刀随身携带，两把剪刀分发给周某香和“玉米”。当晚23时许，唐某友、罗某某等人到罗建村口找到程某等人，双方发生争执，被告人程某与被害人罗某某互相推搡并扭打在一起，扭打过程中被告人程某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捅伤罗某某左膝盖、臀部。经鉴定，罗某某损伤程度为重伤。
就以上指控，公诉机关在法庭上宣读和出示了被告人程某供述和辩解、被害人罗某某陈述及辨认笔录、证人证言、鉴定意见、现场勘验、检查、辨认笔录、现场平面图、现场照片、视听资料、现场监控视频、程某户籍证明、到案经过、提取痕迹、物证登记表、马尾区人民法院（2011）马刑初字第52号刑事判决书复印件、释放证明等。
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程某持械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一人重伤，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其刑事责任。程某曾因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在刑罚执行完毕五年以内再犯应当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六十五条之规定，系累犯，应当从重处罚。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罗某某诉称，2013年1月17日晚，被告人程某无故持刀将其捅伤，致其五级伤残，为此，请求：1、依法追究程某的刑事责任；2、判令程某赔偿罗某某医疗费100550元，误工费27011元，护理费22680元，住院伙食补助费5670元，营养费5670元，交通费3000元，鉴定费650元，残疾辅助装置2560元，残疾赔偿金134210元，被抚养人生活费94146元，精神损害抚慰金20000元，共计416147元。
原告人罗某某向法庭提交的证据有：
1、福州市第二医院住院及出院记录、住院疾病证明书、住院收费票据（金额100550元）。
2、福建某司法鉴定所司法鉴定意见书（鉴定结论为五级伤残）及鉴定费发票（金额650元）；
3、残疾辅助装置收款收据3张（金额2560元）
4、罗某某户口簿复印件及罗某某次子李弘彬残疾人证。
庭审中，被告人程某对公诉机关指控其犯故意伤害罪罪名及犯罪事实提出异议，认为罗某某伤情非其所刺，且其是受到罗某某及其朋友殴打后，被迫还击，属防卫过当。程某辩护人提出的辩护意见为：1、本案侦查机关办案程序严重违法，指控程某涉嫌故意伤害罪的证据大部分应予排除；2、鉴于违法证据排除，结合监控录像显示，指控程某构成故意伤害罪的证据无法形成证据链，无法证明罗某某左膝盖的伤是程某所刺。综上，请求法庭对程某作出无罪判决。
经审理查明：2013年1月17日晚，被告人程某和周某香、袁某文、“玉米”四人酒后到马尾区罗建村口附近吃烧烤，四人到对面路边小便时，与唐某波发生争执，程某等人动手推搡唐某波。随后唐某波通过手机联系其叔叔唐某友，唐某友在得知情况后，即联系李某和被害人罗某某。程某与唐某波发生冲突后害怕报复，到罗建村口旁一超市购买了一把水果刀及两把剪刀，将水果刀随身携带，将两把剪刀分发给周某香和“玉米”。23时00分14秒，李某从罗建村口出来，与唐某波交谈后到烧烤摊前与周某香等人争论并上前拖打程某，程某右手持刀，刀尖朝后，但并未还手。23时03分10秒，唐某友与被害人罗某某到达现场，双方开始争论，罗某某先行抓住那个程某的衣领并把程某拖打马路中间，此后双方互相扭打。23时03分46秒，罗某某与程某一同倒地，程某持刀刺向罗某某，捅伤罗某某左膝盖、臀部。经鉴定，罗某某左臀部及左膝关节刀刺伤致左坐骨神经损害，经治疗五个月后，现左下肢运动功能严重受损，属重伤，五级伤残。
另查明，原告人罗某某被打伤后，住院治疗189天，共花费医药费100550元。罗某某生育两个儿子，长子李某节（1999年3月12日出生）、次子李某彬（2002年2月17日出生，一级残疾）；罗某某父亲罗某木（1949年5月24日出生）、母亲方某兰（1950年9月19日出生），罗某木、方某兰共生育四个子女。
上述事实，有公诉机关及原告人提交的并经法庭质证的下列证据予以证实：
一、被告人程某供述和辩解，证实：2013年1月17日晚，周某香、“玉米”与唐某波发生冲突后，因害怕报复，他到马尾区罗建村口旁一超市购买了一把水果刀及两把剪刀，将水果刀随身携带，两把剪刀分发给周某香和“玉米”。当晚23时许，有个高个子过来问他有没有动手打人，他回答说没有，周某香也说没有，还跟对方理论。接着问他的那个高个男子就开始动手推搡他，之后他们就扭打起来。对方多人对他实施殴打，他被推了一下，便与对方其中一人一起摔倒地（当时他压在那个人的身上），对方另外几人踢他几脚，他爬起来想跑，这时发现手上的水果刀只剩下刀柄了，手也被划破，手上都是血。在原地，他又被对方几个人打倒在地，再次挣脱站起来后，才跑掉。
二、被害人罗某某陈述及辨认笔录，证实：2013年1月17日晚10时45分左右，唐某友打电话给他，说侄儿被人打了，叫他一起过去看一下。然后他与唐某友、刘洋三人一起坐摩托车抵达现场。他们靠近时，唐某友的侄儿就指着对方的一个男子对他们说“就是他打我的”。唐某友就朝那个男子冲过去�？刺颇秤殉骞�，他也冲过去，抢在唐某友之前抓住那个男子的衣领并把他拖打马路中间，此后双方互相扭打，他打那个男子几下，那个男子也不断反抗�；ハ嗯ご蚣赶潞�，他发现其被刀刺中了，就喊：“他身上有刀”，接着，被人送到马江医院抢救，后又转到福州市第二医院治疗。
三、证人证言
1、证人唐某波证言，证实：2013年1月17日晚10时多，他独自一人在罗建村口对面路的边上吃花生，来了4个男子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拉尿。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中其中一个过来打他，接着另外3人也过来打他，持续约2分钟，接着他们4人在罗建村口烧烤摊上吃烧烤。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叔叔唐某友。几分钟后，李某和一个男子从罗建村下来。李某就上前质问他们为何打唐某波，他们没有承认。李某很火就用手推他们。这时罗某某坐摩托车过来，罗某某一过来，就质问对方为何打人，对方4人还在狡辩。罗某某很火，就推了他们。过了一两分钟，唐某友和另外男子到达现场，他们一过来，就把对方围住。罗某某和对方其中一人抱在一起摔在地上，唐某友就过去拉那个男的。那个男的挣脱逃跑了，罗某某躺在地上就没有起来，身上都是血。他们就把罗某某送到马江医院，车上，他们发现罗某某屁股上插把刀。
2、证人唐某友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2013年1月17日晚10时多，其侄儿唐某波打电话给他说其在罗建村口被三、四个人打了，叫其过去看一下。其打电话给李某和罗某某，叫他们一起过去看一下。其和罗某某到达现场时，李某和另外两个朋友已经到达现场�？吹剿堑嚼�，唐某波就指着一个男的说“就是他打我的”。罗某某就冲过去，旁边有个男子要拦，都没有拦住，结果罗某某和对方抱在一起，对方就掏出刀捅了罗某某。罗某某也发现对方有刀，就喊道“他身上有刀”。其就看见罗某某身上被捅得都是血，便掰开那个人的手，但没有发现手上有刀，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刀已经捅到罗某某的屁股里面了。他们把罗某某送到马江医院，医生从罗某某屁股上取出水果刀。
3、证人周某香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2013年1月17日晚8时多，其与“七七”、“玉米”、“土炮”（即被告人程某）四人到福州市马尾区沿山路某菜馆吃饭喝酒。吃完后，四人又一起到罗建村口大排档吃烧烤。刚坐下，“玉米”“土炮”就跑到对面公交站牌下面撒尿。他在点菜时，看见“玉米”、“土炮”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子发生冲突，就和“七七”一起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过去时，“玉米”“土炮”已经推搡那小子，他和“七七”也一起参与推了那小子几下，之后，他们四人回烧烤摊。没吃几口，“土炮”跑到罗建村口超市买了两把剪刀、一把水果刀，回来后，一把剪刀给他，另一把剪刀给“玉米”，水果刀留着自用。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来了七、八人，其中一人把“土炮”拉出去，接着又过来几人把“玉米”拉出去，他看到“玉米”、“土炮”和对方打起来，这时他也被对方其中一人按倒在地上，挣脱后，躲起来，然后打“110”。过十分钟，他感觉清醒一些后，看到地上有摊血。因担心“七七”受伤，就跑到马江医院查看，被警察抓获。
4、证人欧某俤证言，证实：其在马尾区罗建村口开个超市，昨晚（2013年1月17日）11时左右，有个男子进来买了水果刀和剪刀，今天才知道他们是用来打架的，因此主动向公安机关说明情况。
四、物证，物证登记表、提取痕迹，证实：现场遗留的刀柄及马江医院提取的插在罗某某身上的刀片是被告人程某作案凶器。
五、现场监控视频证实：2013年1月17日22：54：23，周某香与程某从罗建村口超市方向出来，在烧烤摊处与另外两名男子（即“七七”、“玉米”）一同进入烧烤摊；22：57：39，程某离开烧烤摊走向罗建村口超市；22：59：51，程某从罗建村口超市方向回烧烤摊，并递给周某香一把剪刀；23：00：14，李某从罗建村口出来，与唐某波交谈后到烧烤摊前与周某香等人争论；23：01：49，李某上前打程某，程某右手持刀，刀尖朝后，没有还手；23：03：10，罗某某、唐某友到达现场，罗某某冲向对方，双方开始争论；23：03：43，双方开始打架，罗某某与一男子开始扭打；23：03：46，罗某某与程某一同倒地，程某持刀刺向罗某某。
六、鉴定意见
1、福州市某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出具的临床法医学检验鉴定书，证实：被害人罗某某的损伤程度属重伤。
2、福建某司法鉴定所出具的鉴定意见书，证实：被害人罗某某因外伤致左髌腱开放性断裂并膝关节损伤，左臀部刀刺伤并左坐骨神经损伤，肌电图示左侧胫神经、腓总神经严重损害。经治疗与康复，罗某某左髋关节活动受限，左膝关节屈伸活动达不到0-90度，左踝关节活动功能丧失，左足全肌瘫，肌力0级。综合评定罗某某损伤构成五级伤残。
七、被告人程某户籍证明、到案经过、马尾区人民法院（2011）马刑初字第52号刑事判决书复印件、释放证明及现场勘验、检查、辨认笔录、现场平面图、现场照片，证实：程某刺伤罗某某地点、程某身份确认、到案经过及犯罪前科等。
上述证据相互印证，足以证实此案争执系程某等人先行推搡唐某波引起，程某见唐某波叫人支援后，到超市购买水果刀及剪刀，罗某某接唐某波叔叔唐某友电话后到达现场，并先行动手殴打程某，程某在此后争执过程中持刀将罗某某刺伤的犯罪事实。公诉机关提供的证据确实、充分，本院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被告人程某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一人重伤，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程某因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在刑满释放后五年内又犯应当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的犯罪，系累犯，依法从重处罚。程某持刀伤人，致被害人五级伤残，酌情增加刑罚量。本案争执是由程某等人先行动手推搡唐某波引起，程某见唐某波叫人支援后，到超市购买水果刀及剪刀，并在此后争执过程中持刀刺伤唐某波叫来的增援人员罗某某，因此，程某持刀刺伤罗某某行为，不符合正当防卫中“正在进行的不法伤害”的构成要件，不属于防卫过当，故其关于受到被害人及其朋友殴打后，被迫还击，属防卫过当的辩解，不予采信。但由于罗某某先行动手殴打程某，存在过错，对程某酌情从轻处罚。罗某某辩护人提出的关于本案侦查机关办案程序严重违法，指控被告人涉嫌故意伤害罪的证据大部分应予排除及指控被告人构成故意伤害罪的证据无法形成证据链，无法证明罗某某左膝盖的伤是被告人伤害，应作出无罪判决的辩护意见，缺乏依据，本院不予采纳。程某的犯罪行为给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罗某某造成经济损失，依法应承担赔偿责任。罗某某主张的医疗费100550元（依据医药费发票）、误工费27011元（建筑业标准每年44814元÷365天×220天），护理费22680元（每天120元×住院天数189天），住院伙食补助费5670元（每天30元×住院天数189天），营养费5670元（每天120元×住院天数189天），交通费3000元（酌情决定），鉴定费650元（依据鉴定费发票），残疾辅助装置2560元（依据残疾器具购买收据），残疾赔偿金134210元（农村标准每年11184.2元×20年×60%），被抚养人生活费94146元（农村标准每年8151.2元×60%，长子李弘节3年，次子李弘彬20年，夫妻2人分担；父亲罗代木15年，母亲方玉兰16年，4个子女分担），符合法律规定，予以支持。罗某某要求程某赔偿精神损失费20000元，与法无据，不予支持。综上，程某应赔偿罗某某经济损失396147元。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第三十六条第一款、第六十五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九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七条第一款、第二款，第十九条、第二十条、第二十一条、第二十二条、第二十三条、第二十四条、第二十五条、第二十六条第一款、第二十八条的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程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六个月。
(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4年3月26日起至2021年9月25日止)。
二、被告人程某赔偿原告人罗某某医疗费100550元、误工费27011元、护理费22680元、住院伙食补助费5670元、营养费5670元、交通费3000元、鉴定费650元，残疾辅助装置2560元、残疾赔偿金134210元，被抚养人生活费94146元，共计396147元，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付清。
三、驳回原告人罗某某的其它诉讼请求。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 判 长 林 勇
人民陪审员 王家勋
人民陪审员 林 彬
二〇一四年八月二十日
书 记 员 游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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