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甬慈民初字第98号
——浙江省慈溪市人民法院(2013-4-17)
（2013）甬慈民初字第98号
原告：高某某。
原告：刘某某。
原告：唐某某。
原告：刘某某。
原告：刘某某。
原告：刘某某。
原告刘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共同法定代理人：高某某，系三原告母亲。
六原告共同委托代理人：阮建波，慈溪市经纬法律服务所法律工作者。
被告：柴某某。
委托代理人：王海峰，浙江达鹏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陈某某。
委托代理人：沈国辉，浙江万豪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告高某某、刘某某、唐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刘某某诉被告柴某某、陈某某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一案，本院于2013年1月11日立案受理。依法由代理审判员黄金锦适用简易程序于2013年3月13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六原告的共同委托代理人阮建波，被告柴某某及其委托代理人王海峰，被告陈某某及其委托代理人沈国辉到庭参加了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六原告起诉称：死者刘某一直跟随被告陈某某干活。被告柴某某因造房之需，将建造房屋之事发包给了被告陈某某。2012年11月17日8时许，刘某受陈某某指派去吊楼板的过程中，因吊机钢丝断裂，钢丝打在刘某头部，致使刘某摔在楼板上受伤。事故发生后，刘某被送至慈溪市人民医院抢救，后抢救无效死亡。现诉请判令：被告柴某某、陈某某赔偿原告死亡赔偿金330 320元、丧葬费19 075元、被扶养人生活费312 270.25元、误工费3 179元、交通费5 580元、精神损害抚慰金50 000元，合计722 424元，扣除两被告已支付的200 000元，尚应赔偿522 424元。
被告柴某某在庭审中答辩称：一、对原告诉称事实无异议。陈某某承包了被告柴某某在农村自住住宅的建房施工，由柴某某提供建房材料，按照每平方150元的标准支付费用；由陈某某组织人员施工，并提供施工设备。死者刘某为被告陈某某的雇工，雇工在从事雇佣活动中遭受人身损害的，依法应由雇主承担赔偿责任，故原告的损失应由被告陈某某承担。二、被告柴某某不应承担赔偿责任。柴某某的自建房屋系一间两层的楼房，建房手续合法，且经过相关部门审批。根据法律规定，柴某某的房屋为农民自建低层住宅，柴某某与陈某某之间不成立建设施工合同关系，而系承揽合同关系。承揽人在完成工作过程造成他人或自身损害的，定作人不承担赔偿责任；但定作人对定作、指示或者选任有过失的除外。本案中，柴某某的房屋建筑并不在村镇规划区内，建房者无需办理相关资质，故陈某某可以承建柴某某的房屋，柴某某也不具有选任过失，不应承担赔偿责任。三、对原告请求的死亡赔偿金、丧葬费无异议；受害人已经死亡，不应存在误工费；交通费应根据受害人及其必要的陪护人员因就医或转院治疗实际发生的费用计算，以与就医地点、时间、人数、次数相符合的正式票据为准，而本案受害人被直接送往医院救治，故原告诉请交通费与本案无关；未成年的被扶养人生活费应计算至18周岁，原告刘某某、唐某某尚未丧失劳动能力，不应当获得被扶养人生活费；原告诉请精神损害抚慰金过高。
被告陈某某在庭审中答辩称：本案被告柴某某因建房和陈某某联系是事实，但陈某某与柴某某之间没有签订书面建房合同，且陈某某已将该工程介绍给死者刘某，因此陈某某不是该工程的包头，不应承担赔偿责任。
原告为证明其诉称事实，向本院提供以下证据：
1.户籍证明1份，证明死者刘某与原告之间的关系。
2.火化证明书1份，证明刘某已经死亡的事实。
3.交通费发票，证明原告为处理事故产生的交通费用。
4.住宿费发票，证明原告为处理事故产生的住宿费用。
5.户口簿及证明，证明原告身份情况及死者父母的子女情况。
对原告提供证据，被告柴某某庭审质证认为：对证据1、2、5无异议。对证据3、4的真实性无异议，关联性有异议。
对原告提供证据，被告陈某某庭审质证认为：对证据1、2、5无异议，对证据3、4请法院依法审核予以确定。
对原告提供证据，本院认定如下：证据1、2、5，被告无异议，本院予以认定。证据3中部分票据存在连号现象超出合理人数的情况，且无法证明与本案具有关联性，结合本案实际，本院酌定原告办理丧葬事宜的交通费损失为1 200元。证据4中付款人为王利成，且原告方自认该项费用由王利成支付，故证据4不能证明原告的损失。
原告向本院申请证人陈某某与刘某出庭作证，本院依法予以准许。
证人陈某某出庭陈述称：一、2012年5月份，我通过刘某介绍认识陈某某，之后在慈溪时基本都在陈某某处干活，刘某也是给陈某某干活的。二、我因没活做，就去陈某某家让他给我活做，因陈某某不在家，就问了刘某，刘某说他们俩都在柴某某家，让我过去，我就去了，我到时陈某某也在。三、建房材料是柴某某的，我在柴某某家建房子的三天内柴某某除拉过跳板，让我抬过一次钢筋外，没有安排其他工作；期间陈某某也到柴某某家做了些杂工，因一般情况下我们知道怎么做，所以陈某某也没有安排我们具体工作。四、本人作为点工，工钱不是向柴某某结算的，而是跟陈某某结算，每天约100到120元；工钱向陈某某领取，但并不是当天结算，而是由陈某某先行支付生活费，等干完活后再结算工资；在柴某某家做活期间，陈某某没有给我支付生活费。五、劳动工具由陈某某提供，但陈某某未提供安全帽；平时陈某某不在的情况下，由刘某给我们安排工作，出工情况由刘某记录。六、刘某在往吊的楼板上放砖块时吊楼板的钢丝绳断了，打到了刘某致使其摔到底板上；吊车是陈某某的，开吊车的也是陈某某；刘某在事故发生时没有戴安全帽。原、被告对证人陈某某的证言均无异议，本院予以采信。
证人刘某出庭陈述称：一、本人是给陈某某干活的，时间约有两三年，工钱向陈某某领取的，我作为点工工钱是按出工天数计算，120元一天，但不是每天结算，而是平时是拿生活费，等回家的时候再与陈某某结算；刘某也是给陈某某打工的。二、我没有向柴某某拿过工钱，是陈某某让我去柴某某家干活的，因为我知道平时工钱是怎么算的，所以我也没问工钱就去了，一共做了一天半，工作是陈某某安排的。三、刘某在吊楼板时吊楼板的机器钢丝绳断裂就打到了刘某，吊楼板的吊车是陈某某的，吊车平时由陈某某负责检修的。原告及被告柴某某对证人刘某的陈述无异议，被告陈某某有异议，称自己不是包工头。本院认为证人刘某的陈述与证人陈某某的陈述相吻合，本院予以采信。
被告柴某某向本庭提交以下证据：1.医疗费发票16张，证明被告已经为死者垫付医疗费7 030元。2.收据1份，证明已向死者家属暂付赔偿金100 000元的事实。3.照片1组，证明死者发生事故是因为被告陈某某施工支架钢绳断裂所致。4.询问笔录，证明柴某某的房屋是承包给陈某某所建，刘某是陈某某雇工的事实。5.慈溪市私人房用地申请表1份，证明被告所建房屋为1间两层楼房。6.村委会证明书1份，证明被告所建房屋不属于村镇规划范围的事实。
对被告柴某某提供证据，原告质证意见为：对证据1、2、5、6没有异议。证据3无法证明拍摄于事故现场。对证据4记载中的柴某某与陈某某口头约定的情况，是否属实不清楚；对陈某某在笔录中陈述的泥桶砸在刘某身上有异议，系钢丝直接打到刘某身上，笔录记载的其他内容无异议。
对被告柴某某提供证据，被告陈某某质证意见为：对证据1、2、3无异议。证据4中记载的陈某某称他是建筑包工头有异议；对柴某某陈述的承包给陈某某有异议，如果按照150元/平方米结算是明显偏低的，不可能承包；对陈某某与刘某陈述的“包工头陈某某拉住刘红军”的陈述有异议。对证据5、6有异议，审批表是在2001年，建造的房屋是审批的房屋西边，所以该房屋是违章建筑。
对被告柴某某提供证据，本院认证如下：证据1、2，其余当事人无异议，本院予以认定。被告陈某某对证据3无异议，原告也未提出相反证据证明该份证据不具有真实性，且该份证据符合证据的合法性、关联性要求，本院予以认定。根据证人证言，本院对陈某某在证据4中关于刘某系被泥桶砸中的陈述不予采信；被告陈某某虽对被告柴某某所称其将建房事宜承包给被告陈某某的陈述有异议，但结合证人证言，本院对被告柴某某所称其将建房事宜承包给被告陈某某的事实予以采信；其余询问笔录能够相吻合，且与证人证言相一致，本院予以采信。证据5与本案不具有关联性，本院不予认定。证据6符合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要求，本院予以认定。
被告陈某某向本院提供以下证据：1.证明3份，证明被告陈某某未承包被告柴某某房屋建设工程的事实。2.医疗费发票、领款凭证、收据，证明事故发生后被告陈某某为死者家属支付了住宿费、车费及医疗费878.79元等。3.收条，证明陈某某支付死者家属100 000元的事实。
原告对被告陈某某提供的证据质证意见为：对证据1有异议，陈述均不真实。对证据2中医疗费发票没有异议，对领款凭证的关联性有异议，对收款凭证无异议，但原告方未获取 1 290元的现金。对证据3无异议。
被告柴某某对被告陈某某提供的证据，质证意见为：证据1无证人出庭作证，其不符合证据的三性要求，同时证据1反映的内容与事实不符，证人不会清楚两被告之间的关系，被告柴某某向工人发放的烟及饭菜钱，系因为当日上楼板，根据风俗向工人发放的。对证据2无异议，且王利成及死者家属出具的收据恰能够证明死者刘某与陈某某存在雇佣关系。
对被告陈某某提供证据，本院认证如下：原告对证据3无异议，本院予以认定。证据1为证人证言，证人未出庭作证，结合证人陈某某的证人证言，本院对证据1不予认定。证据2中医疗费发票符合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要求，本院予以认定；由案外人王利成出具的收条，记载内容为王利成在陈某某处领取了1 290元，用于刘某家人的包车费、住宿费、饭费，不能证明原告实际获取了该笔现金；领款凭证中记载领款人为王利成，用途为人工费，不能证明原告实际获取了该笔现金；故本院对收条、领款凭证不予认定。
根据本院予以认定的证据，结合当事人庭审陈述，本院认定事实如下：被告柴某某因建房之需，将建造房屋之事交由被告陈某某，由陈某某雇佣工人，雇工工钱按照出工天数计算，由雇工与陈某某结算；劳动工具由陈某某提供；被告柴某某提供建房材料。柴某某所建房屋为农村自住两层房屋。在陈某某不在建房现场的情况下，由刘某安排工人工作。2012年11月17日8时许，刘某在吊楼板的过程中，因吊机钢丝断裂，钢丝打在刘某头部，致使刘某摔在楼板上受伤。事故发生时，刘某未戴安全帽。事故发生后，刘某被送至慈溪市人民医院抢救，因抢救无效死亡，遗体于2012年11月30日在慈溪火化。吊机属于陈某某所有，事故发生时，由陈某某开吊机，柴某某不在事故现场。原告高某某、刘某某、唐某某分别为死者刘某配偶、父亲、母亲，原告刘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均为死者刘某儿子。六原告户籍类别均为农民。刘某某、唐某某另有女儿刘彦红、刘花红、刘明娜。被告柴某某为死者刘某垫付医疗费7 030元，另向原告支付100 000元。被告陈某某为死者刘某垫付医疗费878.79元，另向原告支付100 000元。
关于原告的各项损失，本院认定如下：原告诉请的死亡赔偿金330 320元、丧葬费19 075元，符合法律规定，本院予以支持。结合本案实际，本院酌定原告办理丧葬事宜的误工费损失为2 100元；交通费以本院酌定的1 200元为准。原告诉请住宿费，因无证据证明原告实际支付了该笔费用，本院不予支持。原告刘某某、唐某某均已超过法定退休年龄，且无证据证明二人存在其他生活来源，故其诉请被扶养人生活费，本院予以支持；因被扶养人有数人的，年赔偿总额累计不超过上一年度农村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费支出额，故参照本市上一年度农村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费支出，原告诉请被扶养人生活费312 270.25元，本院支持199 740.75元。综上，本院确定原告的损失总额为：医疗费7 908.79元、死亡赔偿金330 320元、被扶养人生活费199 740.75元、丧葬费19 075元、误工费2 100元、交通费1 200元，合计560 344.54元。本起事故导致原告近亲属死亡，给原告造成严重精神损害，结合本起事故中死者刘某及被告的过错程度，原告诉请精神损害抚慰金，本院支持40 000元。
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
一、死者刘某与被告陈某某是否存在雇佣关系。本院认为，劳务关系的确定应根据劳动者提供的劳动是否属于用工者业务的组成部分，劳动者是否受用工者的劳动管理，劳动者是否在从事用工者安排的有报酬的劳动等。本案中，证人刘某、陈某某作为建筑被告柴某某住宅的劳动者，在工作中接受被告陈某某的管理、与被告陈某某结算劳动报酬，且长期“跟随被告陈某某干活”，故原告所称死者刘某系被告陈某某雇佣在被告柴某某家建设房屋的事实，根据高度盖然性，本院予以采信。个人之间形成劳务关系，提供劳务一方因劳务自己受到损害的，根据提供劳务者和接受劳务者各自的过错分担责任。本起事故中钢丝打在刘某头部，致使刘某摔在楼板上受伤经抢救无效死亡，故本院认为死者刘某在从事建房作业中未佩戴安全帽的行为与本起事故的发生存在相当因果关系，对本起事故的发生存在过错，本院酌定其对本起事故承担25%的责任。刘某在作业中被断裂的吊机钢丝打中头部，并导致其最终死亡，而吊机由被告陈某某负责检修和操控，本院认为被告陈某某作为雇主，未向雇工提供安全的作业设备和作业环境，对本起事故的发生存在过错，本院酌定被告陈某某对本起事故的损失承担75%的赔偿责任。
二、被告柴某某与被告陈某某之间是否存在承揽关系。本案中被告柴某某住宅建筑事宜的工人招录、工人工钱的结算、劳动工具等均由被告陈某某负责，而被告柴某某仅提供建筑材料，故本院对被告柴某某所称其将建房工作发包给了被告陈某某的陈述予以采信，被告柴某某与被告陈某某之间存在承揽关系，被告陈某某为承揽人，被告柴某某为定作人。承揽人在完成工作过程中对第三人造成损害的，定作人不承担赔偿责任，但定作人对定作、指示或者选任有过失的，应当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本案虽无证据证明被告陈某某具有建房资质，但被告柴某某所建房屋为农村自住两层住宅，无法律规定建房者需要具备一定的建房资质，同时无充分证据证明被告柴某某在建房事宜中负责工人工作安排及指挥工人工作，且本起事故发生时其并不在现场，故本院认为无证据证明被告柴某某对本起事故的发生存在过失，原告请求被告柴某某承担赔偿责任，无法律和事实依据，本院不予支持。被告柴某某称若其已支付的款项超出其应承担的赔偿责任，愿意将其多支付的款项在被告陈某某应履行的赔偿款中予以扣除，由其向被告陈某某另行理赔，因未侵犯他人权益，本院予以允可。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十六条、第十八条第一款、第三十五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条、第十七第三款、第十九条第一款、第二十七条、第二十八条、第二十九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八条第二款、第十条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二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陈某某赔偿原告高某某、刘某某、唐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医疗费7 908.79元、死亡赔偿金 530 060.75元（含被扶养人生活费）、丧葬费19 075元、误工费2 100元、交通费1 200元，合计560 344.54元的75%，计420 258.41元；另赔偿原告精神损害抚慰金40 000元，合计460 258.41元；
上述赔偿款，扣除被告柴某某、陈某某已支付的 207 908.79元，被告陈某某尚需赔偿原告高某某、刘某某、唐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刘某某252 349.62元，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履行；
二、驳回原告高某某、刘某某、唐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其他诉讼请求。
如被告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的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的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案件受理费9 020元，减半收取计4 510元，由原告高某某、刘某某、唐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刘某某共同负担2 000元，被告陈某某负担2 510元，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七日内交纳本院。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浙江省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上诉人在收到本院送达的上诉案件受理费缴纳通知书后七日内，凭判决书向浙江省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立案大厅收费窗口预交上诉案件受理费。如银行汇款，收款人为宁波市财政局非税资金专户，帐号：810060143738093001，开户银行：宁波市中国银行营业部。如邮政汇款，收款人为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立案室�；憧钜宦勺⒚髟蟀负�。逾期不交，作自动放弃上诉处理。
代 理 审 判 员 黄 金 锦
二○一三年四月十七日
代 书 记 员 郑 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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