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与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农业承包合同纠纷
——北京市顺义区人民法院 (2008-9-27)
刘斌与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农业承包合同纠纷
北京市顺义区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8）顺民初字第2512号
原告（反诉被告）刘斌，男，1977年10月22日出生，蒙古族，(略)，住(略)。
委托代理人赵明宇，北京市青天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反诉原告）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住所地北京市顺义区仁和地区河南村兴农街26号。
法定代表人朱成章，场长。
委托代理人李泉，男，1961年1月12日出生，满族，北京市顺义区仁和镇法律服务所法律工作者，住(略)。
委托代理人纪学文，北京市狄克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告刘斌与被告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ㄒ韵录虺瞥焙优┏。┡┮党邪贤婪滓话�，本院于2008年3月10日受理后，依法由法官李红艳独任审判，于2008年3月27日、4月15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2008年7月11日，本案由简易程序转为普通程序审理，组成由法官商兴加担任审判长，法官李红艳、杨洪涛参加的合议庭审理本案，于2008年8月1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2008年3月27日、8月1日原告刘斌的委托代理人赵明宇，被告潮河农场的法定代表人朱成章、委托代理人李泉、纪学文到庭参加了诉讼。2008年4月15日原告刘斌的委托代理人赵明宇，被告潮河农场的法定代表人朱成章、委托代理人纪学文到庭参加了诉讼。本案现已审理完毕。
原告刘斌起诉称： 刘斌与潮河农场在2007年12月4日签订了出租土地合同书，合同约定，潮河农场将其具有经营权的位于仁和镇顺义区第九中学对面，别墅区路西的土地一块出租给刘斌用于经营种植树木、苗木。面积为138.77亩。每亩每年租金3000元，年租金为416 310元。租金交纳方式为上交租金，一次交纳。租期为5年。潮河农场为刘斌提供浇水机井1眼。合同签订后，刘斌如约履行了合同义务，并于2007年12月5日始用10天左右的时间种下梨树、松柏、桧柏若干，投资290余万元。2007年12月中旬至2008年2月16日潮河农场拒绝为刘斌提供浇水设施（机井所用的变压器），现在刘斌所种植的树木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潮河农场以出租给刘斌的土地未经民主议定程序为由要求北京市顺义区农业承包合同仲裁委员会裁定合同终止履行，并确定合同无效，仲裁委于2008年2月13日裁定合同无效，潮河农场退还刘斌交纳的租金，并要求刘斌在2008年5月1日前将所栽树木移栽他处。刘斌认为其与潮河农场签订的合同有效，不同意仲裁委的裁决。故向法院起诉，要求：1、判令双方签订的出租土地合同有效。2、判令潮河农场如约履行合同，提供供水设施并排除干扰。3、案件受理费由潮河农场承担。
诉讼中，经本院释明合同效力问题，刘斌变更诉讼请求为：1、判令潮河农场赔偿我种植树木人工费、机械费、购树款合计2 939 970元。2、判令潮河农场返还合同租金416 310元。3、诉讼费由潮河农场承担。
原告刘斌向本院提交了以下证据予以证明：1、潮河农场工商登记材料。2、出租土地合同书。3、裁决书。4、考勤表。5、收据。6、出库单。7、发票及收据。8、录音。
被告潮河农场答辩称：潮河农场是独立法人，其所经营的土地系属河南村经济合作社，刘斌不是本集体经济组织成员。2007年12月5日河南村经济合作社得知潮河农场与刘斌签订合同后，不同意潮河农场转包土地，且该转包合同没有经过村民会议及村民代表讨论，也没有经过镇政府批准，应属无效合同；涉案土地系顺义区政府筹划预建经济适用房待征地。本案利害关系人在得知该代征地情况后，以高于一般承租土地租金的价格，率先与潮河农场签订了合同，并于签订合同的第二天，不顾已属冬季不适宜栽植树木的情况下，抢栽树木，以达到高额补偿之目的。潮河农场与刘斌签订合同是因不懂法律所致，在得知签订该合同违反法律规定后，潮河农场于2007年12月6日，即与村经济合作社一起，以通知形式告知刘斌，要求终止合同，以避免损失扩大，但刘斌不予理睬。2007年12月12日，仲裁委员会下发裁定书要求刘斌立即停止种树后，刘斌仍然继续种树。同时，刘斌为达到获得高额赔偿之目的，不顾种植标准，超标密植；刘斌主张潮河农场不给其安装浇水设施，与事实不符，因为正值冬季，刘斌没有向潮河农场提出要求浇水的主张；刘斌在签订合同的主观过错上，应承担主要责任。根据无效合同的处理原则，要求按以下方式承担责任：1、2007年12月6日，刘斌栽植树木，潮河农场与刘斌按5：5过错承担责任。2、2007年12月7日至11日，潮河农场以通知形式告知刘斌签订合同违反法律规定要求终止合同后，刘斌栽植树木与刘斌按3：7比例承担责任。3、2007年12月12日，仲裁委员会下发立即停止种树裁定书后，潮河农场不承担责任。4、刘斌违反规定，超标密植部分，潮河农场不承担责任。综上所述，不同意刘斌的诉讼请求。同时被告潮河农场反诉称：潮河农场与刘斌签订合同没有经过村民会议及村民代表讨论，且未经镇人民政府批准，应属无效合同。反诉要求：1、确认双方签订的土地出租合同无效。2、刘斌返还承包的土地。
被告潮河农场向本院提交了以下证据予以证明：1、出租土地合同书。2、通知。3、裁定书。4、照片。5、录像。6、北京市绿化造林育苗适宜栽植密度表。7、裁决书。8、北京市人民政府办公厅转发市园林绿化局、市国土局关于遏止本市基础设施建设征地拆迁过程中枪栽抢种树木、苗木行为意见的通知。9、营业执照。10、河南村村民代表会议记录。
原告刘斌针对被告潮河农场提起的反诉，未向本院提交书面答辩意见，但其在本院庭审中口头答辩称：仲裁裁决2008年2月18日已经作出，潮河农场提起反诉已超过30天的时效，没有资格提起反诉了，另也不符合反诉的条件。潮河农场取得涉案土地是因为河南村经济合作社发包给它，因此潮河农场不具有发包人的资格。本案的法律关系不是发包与承包的关系，而是承包经营权的流转关系，是潮河农场以出租的方式将涉案土地流转给刘斌的。根据最高法院2005年司法解释第二十一条第二款的规定，合同只需备案即有效。不同意潮河农场的诉讼请求。
经本院庭审质证，双方当事人对原告刘斌提交的证据1,被告潮河农场提交的证据9的真实性、关联性、合法性均无异议，本院予以认证。
双方当事人对以下涉及本案争议焦点的证据持有异议：
一、原告刘斌提交的证据2，用以证明该证据性质为出租土地合同，出租方潮河农场有流转土地的权利，双方不是发包关系。被告潮河农场经质证认可该合同的真实性，但认为该合同违反了法律的强制性规定，应为无效合同。本院经认证认为，双方签订合同，未经民主议定程序通过，签订合同后，经民主议定程序决议后，未予通过，故该合同应为无效合同。故本院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予以确认，对该证据的关联性不予确认。
二、原告刘斌提交的证据3，用以证明双方未达成仲裁协议，刘斌未参加庭审，仲裁委员会作出裁决适用法律不当。被告潮河农场经质证认可该证据的真实性，但不认可其证明目的。本院经认证认为农业承包合同的仲裁无需双方达成仲裁协议，在刘斌未参加庭审的情况下，仲裁委员会有权缺席作出裁决。故本院对刘斌依该证据所要达到的证明目的不予确认。
三、原告刘斌提交的证据4-7，用以证明其栽种树木的投入，被告潮河农场经质证对考勤表及发票的真实性不予认可，对收据及入库单的合法性不予认可，认为对树木的价值及数量应经评估确定。本院经认证认为，在潮河农场对上述证据不予认可的情况下，对于刘斌的投入，应经评估程序确定，故本院对上述证据不予认定。
四、原告刘斌提交的证据8，用以证明潮河农场不提供浇水设施，认定合同无效是镇政府的意思，潮河农场的法定代表人认为其有权签订合同。被告潮河农场经质证认可该证据的真实性，但认为录音没有经被录音人同意，不具有合法性。本院经认证认为，该证据的取得并未违反法律规定，故本院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关联性、合法性予以确认。
五、被告潮河农场提交的证据1，用以证明双方签订合同，未经河南村经济合作社同意，未经村民会议、村民代表同意，未报镇政府批准。原告刘斌经质证认可该证据的真实性，但是不认可其证明目的。本院经认证认为，该合同的内容不能证明其主张，故本院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予以确认，对该证据的关联性不予确认。
六、被告潮河农场提交的证据2，用以证明河南村经济合作社不同意潮河农场与刘斌签订合同，为避免扩大损失，通知刘斌停止履行种植树木的行为。原告刘斌经质证否认收到了该通知，同时认为，经济合作社无权发此通知，其合同相对方是农场，与河南村经济合作社无关。本院经认证认为，被告潮河农场不能证明刘斌已收到该通知，故本院对该证据不予认定。
七、被告潮河农场提交的证据3，用以证明北京市顺义区农业承包合同仲裁委员会曾于2007年12月11日出具裁定书，裁定刘斌立即停止种植树木的行为，原告刘斌经质证否认收到了该裁定书。本院经认证认为，北京市顺义区农业承包合同仲裁委员会出具的裁决书注明该裁定书已向刘斌送达，故本院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予以确认。
八、被告潮河农场提交的证据4、5、6、8，用以证明原告刘斌超密度抢种树木，超过栽植密度的，其超过部分不予补偿。原告刘斌经质证认可上述证据的真实性，但不认可其证明目的。对此，本院经认证认为，该组证据4、5客观反映了原告刘斌种植树木的状况及时间，但原告刘斌是否密植与本案无关，故本院对上述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予以确认，对上述证据的关联性不予确认。
九、被告潮河农场提交的证据10，用以证明经民主议定程序，河南村村民不同意将土地发包给原告刘斌。原告刘斌经质证认为被告潮河农场作为独立法人，取得土地后，有独立的经营权，向原告刘斌发包土地无需经民主议定程序通过。本院经认证认为，按照国家农村土地政策，村民有权决定被告潮河农场是否能够将土地发包，故本院对该证据的真实性，关联性、合法性予以确认。
本院根据上述认证查明：2007年12月4日，潮河农场与刘斌签订了一份出租土地合同书。该合同约定：潮河农场向刘斌出租土地138.77亩；承包期限为5年；承包费每年每亩3000元；交款日期为签字之日一次性交齐当年租金，以后按签字日以前为期限交清来年租金；出租土地内有机井一眼，供刘斌使用，使用费由刘斌负担；刘斌在经营期限内，只能经营种植、树木、苗木。合同签订后，潮河农场将涉案土地交刘斌使用，刘斌交纳了第一年租金416 310元。2007年12月5日至2007年12月16日，刘斌在涉案土地上栽种了梨树、李子树、桃树、桧柏及杨树。2008年2月16日前，潮河农场未向刘斌提供机井所用的变压器，致使刘斌未能用机井浇水。
2007年12月10日，潮河农场向北京市顺义区农业承包合同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要求终止合同履行，确认合同无效，并于次日申请该仲裁委员会裁定刘斌立即停止栽种树木的行为。该仲裁委员会于2007年12月11日出具裁定书，裁定刘斌立即停止在所租土地上的栽种树木行为，并于次日向刘斌送达。刘斌未按上述裁定内容执行，继续栽种树木。2008年2月13日，该仲裁委员会裁定双方签订的合同无效，潮河农场返还已收取的租金，刘斌于2008年5月1日前将所栽树木移栽他处。刘斌不服该裁定，向本院提起诉讼。
另查明：潮河农场于2005年7月5日成立，系集体所有制企业，投资人为河南村经济合作社。潮河农场于1988年9月即已存在，只是一直没有领取营业执照。河南村的土地由包括潮河农场在内的农场统一经营，土地由河南村经济合作社无偿划拨。潮河农场和河南村经济合作社是定额式管理关系，从1988年开始，潮河农场每年向河南村经济合作社上交效益，1997年以前每亩上交100元，1997年以后每亩上交130元，剩余收益由农场用于开工资，购买生产资料。上交的效益款由经济合作社为农场购买机器以及返还给村民。2000年在农村二轮土地延包过程中，河南村未进行土地确权及流转工作，土地继续由包括潮河农场在内的农场统一经营。
诉讼中本院委托北京中林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对刘斌种植的树木价值进行了评估，并要求该公司聘请专家对树木死亡原因及各种原因对造成树木死亡的影响程度进行分析。北京中林资产评估有限公司评估结论为：433 971元。北京中林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并作出说明如下：本次现场核查苗木，桧柏成活率低，如果假设以上数量苗木资产，按90%以上的最佳成活率且可出圃的标准林分状况测算，评估值为892 141元。该公司并出具分析意见，认为据调查结果分析，导致上述移植林木成活率低的主要原因在起、运、栽、管的诸环节上：1、参考北京市地方标准（DB11/T211-2003）<城市园林绿化用植物材料木本苗>规定，“常绿苗木、落叶珍贵苗木、特大苗木和不易成活的苗木……应带球起掘”�！按燎蛎缒揪蛎绲耐燎蚱渲本队ξ兜�8-10倍，土球厚度应为土球直径的五分之四以上�！倍�，“带土球苗木，掘取后立即包装，应做到土壤湿润，土球规范、包装结实，不裂不散”。据现地查看，在起苗过程未达上述有关规定要求。苗木根系少有包装或包装未能达标。2、根据顺义区气象局天气资料，当地2007年整个12月份天气干燥，土壤和空气湿度小，如果在起、运苗过程中再不按照有关规定执行，苗木极易风干失水。3、大苗移植时，必须将培土踩实且浇足定植水。该苗圃的苗木采用开沟栽植，不易把四周培土踩实。另外，在栽植时也没有浇定植水。4、在苗木栽植后的管理过程中，据资产占有方的陈述，在2008年2月16日前一直没有浇过水。
另查明，2008年1月18日，河南村召开村民代表会会议并形成决议，不同意潮河农场将土地承包给刘斌，并决定收回涉案土地。
上述事实，有双方当事人提交的上述证据、资产评估报告书、核查结果的初步分析和当事人陈述意见在案佐证。
本院认为：河南村自2000年开始，没有按照国家农村土地延包政策，对本村承包土地进行土地确权及流转工作，涉案土地继续由潮河农场经营，村民亦未提异议。但此种经营方式并不意味着河南村的集体经济组织成员放弃了对土地直接经营的权利，也不能证明河南村的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在法定的承包期内将土地流转给了潮河农场。河南村的集体经济组织成员根据国家农村土地政策，享有随时要求集体分配确权土地的权利。因此，潮河农场将土地承包给他人经营，应经河南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同意。潮河农场与刘斌签订合同时，未经河南村的集体经济组织成员民主议定程序通过，签订合同后，河南村的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又对该合同不予追认，故双方签订的合同，侵犯了河南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的合法权益，应属无效合同。对合同无效，潮河农场应承担主要缔约过失责任，刘斌失于审查，也应承担相应责任。在合同签订后，刘斌在北京市顺义区农业承包合同仲裁委员会下达停止种树的裁定后，继续栽种树木，由此造成的损失，应属扩大损失。对扩大损失部分，刘斌应自行承担。刘斌应将涉案土地返还潮河农场，潮河农场也应将已收取的租金返还刘斌。因合同无效给刘斌造成的损失，双方应根据各自的过错责任分担。刘斌的损失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已经成活的树木损失，另一部分是未成活树木的损失。刘斌在起苗、运苗、栽植、管护的诸环节上相关技术措施未能达到苗木移植相应的技术规定是树木未成活的主要原因，潮河农场在一定时间内未给刘斌提供浇水设施只是造成刘斌栽种的树木成活率低的一个因素。对因刘斌在起苗、运苗、栽植、管护的诸环节上相关技术措施未能达到苗木移植相应的技术规定所造成的树木损失，不应作为刘斌损失的赔偿范围。因此，对未成活树木只能按照比例确定刘斌所造成的损失，本院酌定为未成活树木损失的三分之一。刘斌损失的赔偿范围确定后，本应根据前述过错责任由双方分担刘斌的损失，但考虑到刘斌已经自行承担了未成活树木的其他损失，故本院决定不再分担，确定的全部损失均由潮河农场承担。综上所述，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五十八条之规定，本院判决如下：
一、原告（反诉被告）刘斌与被告（反诉原告）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于 二〇〇七年十二月四日签订的出租土地合同书无效。
二、原告（反诉被告）刘斌将涉案土地及地上树木一并返还给被告（反诉原告）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执行。
三、被告（反诉原告）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返还原告（反诉被告）刘斌租金四十一万六千三百一十元，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执行。
四、被告（反诉原告）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赔偿原告（反诉被告）刘斌经济损失五十八万六千六百九十四元，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执行。
五、驳回原告（反诉被告）刘斌的其他诉讼请求。
如果被告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九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本诉 案件受理费三万三千七百元，反诉案件受理费七十元，评估费十五万元，由原告刘斌负担二万三千六百九十九元（已交纳），被告北京市河南村潮河农场负担十六万零七十一元（已交纳七十元），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交纳。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同时按照不服本判决部分的上诉请求数额，交纳上诉案件受理费，上诉于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上诉期满后七日内仍未交纳上诉案件受理费的，按自动撤回上诉处理。
审 判 长 商兴加
代 理 审 判 员 杨洪涛
代 理 审 判 员 李红艳
二〇〇八年九月二十七日
书 记 员 谢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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